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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厘米的穿越

人生中的许多喜怒哀乐,我们无法定格在那一刻,但我们可以用数字记下它的精彩;让忧伤和喜悦、失落与突破永远在缠绵的记忆中回味与穿越。

那是一次一厘米的穿越,我无法用惊心动魄的言语形容,只任记忆在头脑中无限的膨大、加固。……

那天下午我们一直在做一台手术,全科的医生都在手术室。那是一个输尿管坏死、狭窄、尿瘘的患者,术前的手术方案是狭窄段扩张,双猪尾管置入术。术中的情况超出了我们的预想,狭窄段疤痕形成,组织坚硬、致密,找不到任何的孔隙,导丝当然亦无法通过。行肾造瘘注入美兰后,只见谈蓝色的液体似迷雾般在狭窄部位飘散,仍无法指引方向,X线机的屏幕上变换着图像,在平面图片上明明见到输尿管镜的前端与输尿管扩张的末端相交,却无法穿越这一层隔阂。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,我们仍没有一丝进展,在烦躁、焦虑和绝望中,我的额头开始渗出一层层的汗珠。手术室中有十多人在观看,没有一人发出声音。

“要不改开放手术吧?”我打破了最后的沉静,有些沮丧。

“这是一位直肠肿瘤术后的患者,且术后不足三个月,开放手术难度很大,盆腔粘连,寻找输尿管困难,再者患者身体较弱,再行这么大的手术,恐怕难以承受。”李主任接着我的话说道。

我在手术台前与手术室门口间来回的走动,内心难以抉择。单纯行肾造瘘,风险小,也可同患者及家属交待,但无法解决尿瘘,输尿管狭窄的处理更无从谈起,将来还需二次手术。在“尿瘘”的等待中煎熬,而且还要期待那不知后果如何的手术,这将是怎样的一种心情。……我不敢再想下去,走出手术室,我静静的洗了把脸,重新刷手、更换手术衣,再次披挂上阵。我们决定实行双镜联合会师术,再甩一膀子。

天空早已拉下了黑幕,外面的北风使劲的拍打着窗户。今天是年北京入冬来最冷的一天。我们早已忘记了时间和饥饿。

李主任自肾造瘘管放入输尿管软镜,我自尿道放入输尿管硬镜,双方同时进境到达输尿管狭窄部位,在镜体抖动及X线的双重指引下,从软镜内放入电切导丝,缓慢的电切疤痕组织。终于在上方的软镜中可以看到下方硬镜中的光亮,我用钳子向上一顶,通道打开了,导丝顺利的自肾引入到膀胱内。……手术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,那是一种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心情。接下来是扩张,放入双猪尾管,手术一气呵成。在经历了四个多小时的艰难努力中,我们成功了。在通过后的X线显示下,仅仅是1厘米的狭窄。而这1厘米的穿越,让我们每一位术者感受到无奈、绝望、沉着、耐心、坚持和欢喜;让我们懂得了责任、勇气和担当。……

我想起了美国作家塞林格在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中的一段话,“我会站在一道破悬崖边上,我要做的就是抓住每个跑向悬崖的孩子——我是说要是他们跑过来不看方向,我就得从哪过来抓住他们,我整天就干那种事,就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得了。”我感到和遥远大洋彼岸的作家有一种心灵相通。和所有的医生一样,我用我的心和技术站在悬崖边上,我们要做的只是紧紧的抓住每个跑向悬崖的患者,让他们改变方向或减慢速度,做一个平凡的健康守望者。

医院泌尿外科刁英智主任供稿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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